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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在清末民初鼎革之际，新闻时事漫画被广泛应用于新闻报道之中，生动地记录着革命过程，以诙谐幽默、辛辣讽刺的笔调，针砭时弊。文章以辛亥革命时期发表的新闻漫画为考察对象，基于大量原始史料分析了新闻漫画的传播特点及价值，阐述了新闻漫画对民众了解新闻信息、鼓舞革命斗志、启发民智唤醒社会以及传递辛亥精神的作用。
【关键词】：辛亥革命 漫画 新闻报道
中图分类号： J20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1003- 9３８（２０11）０ －0138-03
Comic Express of the Revolution of 1911's Spirit
――the History Records and Transmission of the Revolution of 1911 by News Comic Method
Wang Zhigeng Guo Chuanqin (National Library，Beijing，100081 )
Abstract: At the late qing dynasty, the comic express method was used in news report to record the revolution proces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is method are humorous and ironic. With the news comic in the 1911 period, it analyses the transmission characteristics and value of news comic. Then it elaborates the news comic is useful to comprehend news information, encourage the will to fight, rouse the society and transfer the spirit of revolution of 1911.
Key words: The Revolution of 1911; comic; news report
ＣＬＣ number： J20 Document code： A Article ID： 1003- 938（20１1）0 -0138-03
在辛亥革命后百年历史长河中，有关其研究从未中止，国内外研究成果颇为丰富，出现了多部专著，学术论文更是数以千计；在资料积累方面，从时人记录到亲历者回忆到档案资料的发掘整理，为研究者提供了坚实的论证基础。但关于新闻时事漫画对革命的描绘与传播，一直以来或受制于资料的匮乏，或为研究者所忽视，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与研究。笔者在整理有关辛亥革命的新闻报道时，发现时事漫画被有效地应用于新闻报道中，生动形象地记录了革命的发生发展过程，以艺术手法保存了那时那人那事，凸显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为我们观察和研究辛亥革命以及当时的社会现象和民众心理提供了有效的例证。
1 新闻漫画功用概述
我国古代已有漫画的表现形式，人们所熟知的主要有汉代山东武梁祠石刻《夏桀》、明宪宗朱见深所作的《一团和气》等，①这些漫画作品相对于传统的中国画只是零星的点缀，受社会环境所限，难以形成规模和系统，数量上较为稀少，没有发展成独立画种，但漫画所要传达和表述的内容是显而易见的，具有强烈的讽刺和幽默气质。古代漫画“在题材内容、构思方法、表现手段及绘画技巧上都有着不同于西洋漫画的自己民族传统特色。”［1］这种民族传统特色近代以后依旧得以延续，例如在表现方式上以“人”为主体，将汉字的构词技巧巧妙地运用到漫画创作中（图二），该幅漫画的标题为“新民国之怪象”，以辛亥革命后民国初年出现的各类现象为题材，分别对共和、自由、平等和幸福进行了阐释，通过漫画的巧妙勾画和文字的注解，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象以及时人的感受，表明所谓的共和、自由、平等、幸福都是徒有虚名，依旧充满了不平等和暴力现象，具有较强的讽刺意味。
近代我国漫画的产生和发展无不与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运动密切相关，方汉奇先生认为：“早在鸦片战争时期，我国劳动人民就已经知道运用绘印和散发大量单张时事新闻画和讽刺画的办法来进行反帝斗争。”［2］随着报刊事业的发展，漫画具有了发挥作用与价值的广阔舞台。中日甲午战争后，帝国主义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在此情形下，1891年1月香港《辅仁文社社刊》上， 刊登了谢缵泰所作的《时局全图》，这是迄今发现的我国第一幅近代报刊漫画，后又被1903年创刊的《俄事警闻》所刊载，影响进一步扩大并广泛流传。［3］该幅漫画以比喻和象征手法， 形象地反映了当时中国处于世界列强瓜分下岌岌可危的局势， 看了令人触目惊心。进入20世纪，新闻时事漫画逐渐成为报刊中的一种重要体裁，它夸张幽默，同时又能有效表达对时事问题的观点。辛亥革命前，革命派创办的各类报刊曾大量运用新闻漫画，如《警钟日报》开辟“时事漫画”专栏，《时事报》也有“寓意画”，对时事问题及时报道和评述，将时事新闻有效地传达给下层民众，一定程度上发挥了普及宣传和启蒙教育的社会职能。
2 辛亥革命的漫画记载与表述
2.1 跟进革命进程 营造舆论氛围
辛亥革命的爆发，清政府的铁路国有政策是直接诱因。铁路国有政策严重伤害了国人的经济利益和民族情感，时人作漫画“中国之现象”，以“中国”二字为背景，讲述了清政府实行“国有政策”、“格杀勿论”的方针使中国四分五裂，可谓一针见血。辛亥革命前社会矛盾的激化促进了新闻报刊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同时也为新闻时事漫画的发展提供了舞台。因此，新闻漫画在这个时期得到大规模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画种。
辛亥革命的发生及其迅速发展，离不开报刊的宣传鼓吹，“武昌举义，全国景从，报纸鼓吹之功，不可没也”，［4］这里突出了报刊的宣传作用对革命进程的促进和影响。新闻时事漫画因其形象生动，易于理解和传播，具有文字新闻不可替代的作用，因而被进步报刊广泛使用于新闻报道之中，发挥了较好的宣传效果。由于当时摄影技术还未普遍应用于新闻报道，于是武昌起义发生时的情景被漫画家用笔形象地勾勒出来， “武昌民军攻毁督署”（图一），反映了民军攻打湖广总督府时战火连天，民军斗志昂扬占领总督府的纪实画面。 漫画“瑞徵逃上兵轮”（图七），刻画了面对气势汹涌的革命军，湖广总督瑞徵弃城逃跑以及大批民众为躲避战火逃跑出城的景象。这两幅漫画都属于报道性新闻漫画，前后相互衔接，反映了革命势力势如破竹、封建势力江河日下的情景，达到了较好的传播效果。
随着革命的持续发展，各种各样的社会现象不断出现，对旧事物的鞭挞和对新事物的褒扬也成了新闻漫画的一个重要题材，例如对旧官僚在革命来临时逃跑丑态的刻画。武昌起义发生后，湖广总督瑞徵率先逃跑，负责军事布防的第八镇统制张彪也临阵脱逃， “张彪逃难图”（图十二）描绘了张彪逃跑时涕泗交加，边跑边念“菩萨保佑”，可谓惟妙惟肖；武昌逃难记系列之割髯改装、钻狗洞等，对旧官僚弃职逃跑的现象进行了无情揭露和讽刺，令读者捧腹的同时，也使人们看到了清王朝的没落。武昌起义得到社会各阶层的广泛响应，首次出现了女子踊跃报名参军、支持前线的景况。对于这一新现象，新闻时事漫画及时进行报道，通过系列漫画形式生动地记录（图十三），也表明女子争取女权解放的进步。对革命后社会风气以及生活方式的变化，漫画也有描绘，特别对新发式的变化关注较多。满清入关时曾有“留发不留头”的极端律例，如今满清政权被推翻了，加之受西方生活方式的影响，剪辫之风盛行，梳起了新式发型（图六），反映了革命后的新气象和社会风气的变化。
2.2 关注政治议题 批判社会现实
在革命过程中，随着时局的发展，新的政治议题不断出现，如南北议和、清帝逊位、迁都之争等，新闻漫画积极参与其中，通过其特有的艺术表现手法，表达了对时局的关注和对现实的强烈关怀。例如对于南北议和问题，《神州日报》前后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先是1911年11月2日发表了题为“免开尊口”的漫画（图十），以北方代表“唐绍怡议和”为内容，将这五个字中所含的“口”字去掉，以“免开尊口”暗含革命派不妥协的态度，充分体现了中国的文化特色以及漫画的本土化风格。随着形势的发展，1912年2月9日又刊登了题为“鹬蚌相争”的漫画（图四），将鹬蚌比作南北双方，旁边则站立着两个人，分别是日本装扮代表日本的人和代表西方帝国主义势力的大胡子，此漫画预示着南北相持不下的结果，使帝国主义侵略者坐收渔人之利，号召南北各方不要互相残杀，希望南北统一，一致对外。漫画的变化反映了报纸立场的变化，最后在各方努力下实现了南北统一的目的，避免了列强干涉的出现。对于清帝逊位和迁都问题，新闻时事漫画都有一定的反映和表述。随着革命进程的推进，清帝退位已是大势所趋，但又迟迟不见行动，漫画家马星驰创作了作品“但闻心语响”，以遥远的北京城传出微弱的“逊位”声为整幅漫画的中心，讽刺清政府贪恋皇权，反映了民众对于清帝逊位的渴望以及建设新社会的期待。南北议和时期，为了笼络袁世凯催迫清帝逊位，南京临时政府曾提出交换条件，应允清帝退位后将推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待清帝退位后，为了防止袁世凯独裁专制并限制其权力，南京方面提出迁都之议，要求袁到南京宣誓就职。但袁氏势力主要在北方，常以北京战略地位重要以及北方防御吃紧等借口迟迟不肯南下就职。新闻漫画以其灵敏的嗅觉，感受到迁都的困难，因而有“力主迁都”（图八）之作，以整座北京城系于孙中山先生之肩，一方面突出孙中山先生的坚持，另一方面说明了迁都的困难。
2.3 揭露社会现象 警醒国人奋进
共和制度建立后，面对新体制产生了一些不确定因素，这个阶段的新闻漫画既有对国人的警醒也有对当局者的警示，如《神州日报》发表“无把握之自由”（图三），以新事物自行车的出现带来的问题表达了对自由的担忧；又如《时报画报》发表“中华民国将来之希望”（图九），以漫画形式形象地把希望寄托于孙黄，孙中山手托铁路，黄兴在火车头上高举民国大旗疾驰向前，这些漫画反映了变革时代人们对不确定因素的焦虑以及寄托的希望。当时颇有影响的《真相画报》1912年第2期发表了题为“国民之真相”的漫画（图五），以过去、现在、将来三个时段对国民的生存状态进行了形象刻画，过去国民蜷伏在专制的铁蹄下，受尽欺凌；现在为了权利激烈竞争；将来国民将实现权利与义务的平等，其实表达的依旧是对现实的不满，将希望寄托于未来。针对民初社会内忧外患的局面，《真相画报》同年的第3期发表了马星驰的漫画“过渡时代之新民国”（封面图），将新诞生的民国政府比作惊涛骇浪中的帆船，船上装载着“内政”和“意见”，将骇浪喻为外患，船帆上书写着“须不分畛域化除意见，协力同心各尽其天赋，以期同舟共济”，表达了报社同仁对新民国寄予的期望，希望各界人士能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抵御外患，到达稳健的彼岸。这两幅漫画从不同层面反映了民初社会面临的问题，属于评论性新闻漫画，同时又蕴含一定的哲理，激励国民，激励政府搁置争议，齐心协力渡过难关。
3 辛亥精神的漫画表达及效果考察
漫画的表现手法不同于一般绘画，思维大胆，表现夸张，幽默与讽刺兼具，针砭时弊，近代新闻漫画往往发挥着醒世的社会功用。辛亥革命前后，中国的新闻事业进入短暂的政党报刊时期。“这一时期的报业是在各派政治势力的激烈斗争中获得发展的，因而报刊的战斗作用得到充分发挥……在每次重大民主政治活动中，革命报刊都在宣传上密切配合，造成强大的舆论声势，充分发挥报刊的战斗作用，推动革命事业的发展。”［5］新闻出版快速发展，植根于报刊土壤的新闻时事漫画也具备了广阔的发展空间，继承了漫画的讽刺性、幽默性特点，密切配合革命进程，以画笔为武器，将武昌首义精神传遍全国。
新闻漫画是紧密联系时事政治、画外有声的，它将作者的观点通过图画来体现和表达。辛亥革命使社会体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进程，将中国社会带入转型期。转型时期面临的各种问题在新闻漫画中都有所反映，它一方面传递着新闻信息，使读者及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方面发挥着舆论监督的作用，通过极富感染力的漫画将作者的观点以及新闻媒体的态度及时传达给民众，再配合时事新闻报道，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舆论监督的效果。
我国近代新闻事业产生于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运动中，从一开始就担负着启迪民智、传播新思想的重要任务。为了传播革命思想，宣传民主自由的政治观念，新闻媒体运用民众易于接受的新闻漫画，寓教于乐，将智慧藏于画中，以简单的方式实现启迪民智、唤醒社会的目的，推动新思想、新文化的传播。报刊“文人论政”的传统使得其成为各派政治势力发表政见、讨论社会问题的重要平台，［ ］因而在革命时期新闻漫画既有对革命首义精神的褒扬，也有对革命后出现的各种社会问题的揭露和鞭挞，表现了大无畏的进取精神和胸怀全局的团结精神。
4 余论
在辛亥年间至民国初年的社会剧烈变动时期，产生了千百幅新闻漫画作品，形成了一次漫画创作的高潮。这些漫画或报道新闻事实，或评论新闻现象，或表达时局观点等，以其形象化的表现手法记录革命进程，传播革命思想，保存了社会转型期各种社会现象以及人们所关心和焦虑的问题。一批漫画家活跃于各报馆间，用手中的画笔勾勒着革命百态以及民初的新景象，其中不乏名家，如马星驰、钱病鹤等。这个时期的漫画虽然受西洋画法的影响，但主要仍以传统的水墨线描画法为主，与现实生活密切相连，扎根于当时社会生活的土壤中，在思想和艺术上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这些漫画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资料价值，是研究辛亥革命的重要文献资料。
参考文献：
［1］毕克官，黄远林.中国漫画史［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 ：1 .
［2］方汉奇.中国近代报刊史（上）［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8.
［3］刘家林.《时局全图》及其作者小考［J］.新闻知识，1991，（2）.
［4］戈公振.中国报学史［M］.北京：中国新闻出版社，1985：141.
［5］方汉奇.中国新闻事业通史（第一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988-989.
［ ］张蓓.辛亥革命前后新闻漫画传播的社会功能［J］.当代传播，2009，（5）.
作者简介：王志庚（1913-），国家图书馆副研究馆员；郭传芹（1918-），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国家图书馆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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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31 1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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