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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采访厅里,《东成西就2011》的一众主演像是散落的行星,
各自圈定小小的范围,接受媒体访问。莫文蔚和刘镇伟站在中央幕布前拍照。
门打开,不消半分钟的功夫,竟又聚拢了一拨人。中央圆心是陈奕迅。
黑色毛衣外套,搭配顶在头上的乱发,表情一如既往的搞怪。
探头看看幕布前的两个人,咧嘴一笑,下一秒就已经攀上刘镇伟的右肩,作娇憨状。
众人大笑,陈奕迅颇为得意地点点头,和莫文蔚交换了眼神,
两人默契十足地围着刘镇伟玩起了三连拍。
十七载光阴,永远的“晶晶姑娘”
1994年,完成创业作《东成西就》刚满一年的香港导演刘镇伟带着一行人扎进了宁夏银川的镇北堡西部影城,他们要拍一部电影《大话西游》。西安电影制片厂的领导并不欣赏港式调侃与神怪情爱,只是冲着主演周星驰去年创下4000万港元票房的《唐伯虎点秋香》,即拍板合作。同样因为周星驰,刚发了第一张唱片的莫文蔚也随行而至。那年她24岁,世界刚刚展开,挥别青涩的校园恋爱,回到香港就是想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里折腾出点什么来。《大话西游》是她第一部正经担纲女主角的电影,意义非凡。西北大漠,荒野苍凉,剧组一待就是三个多月。戏里白晶晶、至尊宝、紫霞三人痴缠爱恋,戏外所有人住在朔方路上的贺兰山宾馆。周星驰骑自行车兜兜转转,朱茵一人分饰两角压力甚大,连吴孟达都半搞笑半认真地大叫“拍电影好苦啊”。唯独莫文蔚整天嘻嘻哈哈:“我觉得很好玩啊,还能常常看到当地人在放羊”。
11年后,刘镇伟筹拍《东成西就2011》,男主角挑了“香港好老公”陈奕迅担纲,女主角人选迟迟未落锤。他想起月夜峭壁下的那个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却为爱吃尽苦头,倔强又卑微。当初“姐妹共事一夫”的结局实在潦草,他深感自己始终欠白晶晶一个交待。拿起电话,他对莫文蔚说:“女主角非你莫属”。一进组,第一场就是哭戏。莫文蔚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泪水,一直哭着,演到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眼眶含泪。监视器背后,刘镇伟心里感慨不已:这么多年,自己的晶晶姑娘没有变。她还是那个会熟读多遍剧本,带着心带着情入画的姑娘,更难得的是,她仍旧懂得爱,相信爱。“非常非常棒”,封面拍摄的间隙,刘镇伟听到我们要采访莫文蔚,立即竖起双手大拇指,毫不吝惜赞美,“演员进组状态不同,晶晶姑娘一来,我就知道对了。她明白我说的:如果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能付出到这个地步,那么这个女人真正了不起。”
千山万水,沿路风景有多美
事业上,莫文蔚坚决“脚踏多条船”:“我很难只做某一样,所有这些我都喜欢,都需要”。不知从何时起,多栖发展成了艺人的终极目标。与很多人不同,莫文蔚不是玩票,她涉足的每个领域都有代表作。
1998年,台湾导演侯孝贤拍了一部《海上花》,同名电影主题曲请来莫文蔚演绎,前奏里的铃铛声,引人进入迷幻世界,雾气升腾中莫文蔚的口白恍若从对岸传来,“我听见从花园里传来锣鼓喧闹,我看见在黑暗之中燃起了火光⋯⋯黑色的雾里有隐约的光”,魅惑的声线辅以独特的咬字发音,浮世之殇直抵心房。莫文蔚真正得了“以德服人”的中华精髓,与人和善,不计前嫌与旧情人互泯恩仇,圈子里也好友雅数。早些年朱茵指责曾亲眼目睹有人介入自己与周星驰的感情,又支支吾吾不愿吐露到底是谁。话筒一下子凑到莫文蔚跟前,戏谑调侃,观众等着看《大话西游》的番外篇。
幸得在香港传媒圈地位举足轻重的主持人查小欣仗义挺身:“如果朱茵肯说一句‘那女人不是莫文蔚’,或周星驰说出当日躲在厕所的是谁,事情就不会这样。爆料又要隐瞒主角的名字,引起胡乱猜测的后遗症,对其他人不公平,为何事隔十多年才说出来”。
千帆过尽,事实真相也水落石出,莫文蔚洒脱如昨,不再追究记恨,独独对感情更为保护:“我个性也是有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自己藏起来,不会找朋友来聊,就算有了新男友也不会告诉很多人”。39岁,她重遇当年校园里的恋人Johannes,寻寻觅觅,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拍《东成西就2011》时,她忍不住把好消息告诉了刘镇伟:“入行第一部电影的导演就是他,很亲切,有一点像爸爸的感觉,我都会叫他菩提老祖。他听了之后并不惊讶,只是为我开心”,反倒是陌生人给了她太多没想到,“在路上走都会有人来恭喜我,收到太多祝福。早知道结婚这么开心,我应该更早结”。
人人都爱莫文蔚
演了十多年的戏,莫文蔚尝过百般爱情滋味,谁曾想最精彩的竟在人生转角等着自己。Johannes是德国人,2009年,两个人在同学聚会上见面。他刚刚离异,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她刚刚分手,结束长达九年的恋情。一切就是这么刚刚好。199 年,莫文蔚和梁咏琪、金城武出演的电影《心动》里,她是郁郁寡欢游离于两人之间的陈莉,看着小柔与浩君分分合合难成眷属,唏嘘万千。
“我大概有初恋情结”,这幕亲身出演的爱情电影里,她为故事画了完美的圆:“他还留着我当年写的信,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明明是小说电影里的情节,却真的发生了,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喜悦让她卸下心防,这才有了第22届金曲奖上世人皆知的那句话:“要好好庆祝夺得金曲歌后,庆祝方式就是今年结婚”,一扫过往感情路上的阴霾与隐忍,真正扬眉吐气。“外表洒脱,内心丰盛”,刘镇伟最终选择了这句话来评价他的晶晶姑娘,“以前《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让白晶晶爱得太苦,这部电影里,我给她安排的男主角,付出比至尊宝多太多,晶晶姑娘在这出戏里完全拿回应有的东西”。但凡真正走近过莫文蔚的人,像刘镇伟这样,最终都忍不住要偏爱她。伍佰从未给任何女歌手制作过专辑,却费尽心思为莫文蔚打造整张《一朵金花》,李敖也现身她的记者见面会,亲笔写下蝇头小楷:“君子豹变,其文蔚也”作为新婚贺礼,“恭喜她,她竟然可以把过去化作未来”。
时光倒回1994年,24岁的莫文蔚,借白晶晶的身份说:“你我都要相信这是天意,也是传说中的缘分”,尚未历经红尘颠簸的她,只当这是句台词,说完便结束了。十余年后,她托着腮,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两年发生的一切。不远处环抱双肩,慈父般与她对视的刘镇伟,却早将“缘分”写进她人生的第一部电影里。
我的大脑里满是钻石
看过前一部《东城西就》的观众,一定对群星搞笑的那一幕幕念念不忘,电影的炮制者刘镇伟20年后又将“姐妹篇”推出。
这个笔名叫“技安”的男人,最早是个设计师。没有贵人相助,没有闪亮的提携,也没有为了养家糊口,他就单凭着兴趣愣是进入了电影业。想法多变,天马行空,其貌不扬却魅力非凡,因为他可以用自身的神奇创意,最终吸引一大票资深影人为其服务。王家卫给他写过剧本,叶玉卿给他演过“龙套”,钟镇涛、莫文蔚更是随传随到,就连“星爷”周星驰也洗耳恭听刘镇伟的教诲。他的大脑里究竟有多少创意没人知道,但是人们都了解他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可以玩出很多花样。1 岁去英国学了美术印刷设计之后,刘镇伟就一直想做电影,因为他觉得“设计”电影更好玩。栖身一家电影公司做制片后刘镇伟“逮”到机会,导演了经典港产鬼片《猛鬼差馆》,正因为这部戏,他的那些“奇思妙想”、“鬼马创意”大放异彩,才被挑剔的香港观众认可,继而有了后面的电影人生。刘镇伟说:“我多年来基本都是自编自导,有时还自演。我把我脑袋里的每一个创意看做一颗颗钻石,需要发光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用,这也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从《赌圣》到《大话西游》,再到“梅开二度”的《东城西就2011》,几乎每一部戏,刘镇伟都亲力亲为设计每一个情节。李宗盛说:“他是当之雅愧的电影设计师,想法太多了,有场戏我被他NG80多次,我问他哪里不好,他说他又有一个更好的想法⋯⋯事后看片果然很妙,只是这样多想法的导演,你要夹叙夹议地看。因为你会爱他,也会头痛到恨他”。
拍电影只是为了享受
早年的香港电影业旺盛,但刘镇伟偏偏说那时候累人累心。“人家都做得很好,你自然也想做很多特别的地方,我这人又不爱服输,所以赌口气也要拼一拼,自然把电影当成主人,自己沦为仆人。”许多年后,刘镇伟说拍电影是为了享受,因为仿佛电影业愈是青黄不接时,反而自己一身轻松,只想拿出好东西给人家赞叹或揶揄。
拍《东城西就2011》时,刘镇伟俨然一个“老顽童”,他一会叫莫文蔚跳桑巴舞,一会叫李宗盛和钟镇涛轮番上阵唱歌给他听。“多有趣啊,这部电影就是一个大PARTY,人多热闹嘛!当年拍《东城西就》其实根本没得玩,现在我要把失去的乐趣都补回来。”他真的很能想,边玩边拍还不断鼓励演员“放得开”。苏永康说:“这么多年我都没试过摘掉眼镜演戏,但是被刘导演一顿说服后,我也索性不要我这张旧脸了”,而莫文蔚更惨,在当年的《食神》之后又一次要扮丑出镜,但是她似乎格外信任导演:“他说这样我没办法不这样,因为他是个很鬼马的人。这次不听,说不定下次把我搞更惨!”
刘镇伟说:现在拍电影纯粹是为了乐趣,为了绽放自己脑中的一千亿个灵感。他会时常给孩子放自己拍的电影花絮,和太太分享其中的八卦新闻,仿佛他扮演“菩提老祖”的那种“大智慧”嫁植在了自己身上,懂得在纷纷扰扰的电影艺术圈留一片“净土”,只为了能让自己乐活于其中。“我的人生不是电影,但电影却可以代表我的人生。现在我拍东西只为了寻开心,但是这个寻开心却是付出多年辛劳后的体会,够珍贵吧!一个导演不仅会拍戏,还要会享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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