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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是舒曼最杰出的钢琴作品之一。《克莱斯勒偶记》将舒曼的音乐思想与文学思维完全体现了出来，透露出舒曼生动多变的音乐情绪，表达了舒曼在音乐中的诗意幻想与情感丰富的创作主旨。本文剖析了《克莱斯勒偶记》的文学内涵以及艺术特征，对于理解与表达这部钢琴套曲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关键词】：钢琴套曲 舒曼 《克莱斯勒偶记》 音乐
中图分类号：J 41.41 文献标识码：A
罗伯特・舒曼（robert schumann）一生的音乐创作涉及了众多领域，包括钢琴独奏曲、室内乐重奏曲、艺术歌曲、歌剧、交响曲等，其中他的钢琴曲创作最为突出，而舒曼钢琴作品中的精华就是他表达内心情感的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这部钢琴套曲的标题与霍夫曼笔下的人物有关，但音乐中更多的是以一种充满诗意的幻想来表达舒曼本人的个性特征及情感经历。在《克莱斯勒偶记》中，舒曼把诗的幻想当作创作的中心，他的诗意幻想与善感心灵制造出了极其独特的钢琴音乐，形成了独具匠心的艺术特征。
一 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的文学内涵
在19世纪西方浪漫主义音乐的鼎盛阶段，舒曼受当时艺术的影响，在1838年完成了他的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
1 浪漫主义音乐艺术综合化倾向
19世纪，浪漫主义者试图突破自身的界限，着迷于将各种艺术综合起来，在当时的艺术领域中，呈现出共融互通的倾向。舒曼认为各个艺术所存在的不同只是使用的手段不同：“有修养的音乐家迫切需要研究拉斐尔的圣母像，就像画家需要研究莫扎特的交响曲一样……诗在画家眼中成了画，画在音乐家眼中成了音乐。”
19世纪，人们追求自由和个性解放的愿望，浪漫主义艺术家们充分获得自由，大胆表露个性精神，从各种领域中获得灵感并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自由地创作。他们向往激情，追求那不可攀登的高度。舒曼出生于良好教育的书商、作家家庭，使他集多种艺术于一身。他力图突破自身一门艺术的界限，寻求与其它艺术的融合，并从其它艺术门类中得到灵感，来更好地表述自己艺术作品中的内涵。其中，文学对浪漫主义音乐创作影响更加突出。在当时，浪漫主义作曲家重视音乐与文学的结合，浪漫主义音乐创作极其强烈地立足于文学，从浪漫主义诗歌中获取灵感，并与自己生活、情感相结合。例如，在舒曼创作的歌曲中，他引用诗人海涅的诗，使音乐达到与诗歌新的水乳交融，成为19世纪最具代表性的体裁之一。而浪漫主义音乐中的钢琴作品也受到了文学的影响，即用钢琴表现文学题材的内容，使与文学有关的音乐体裁大量出现。
舒曼在浓厚文化气息的环境中长大，家庭环境的影响使他从小就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并显示出对文学和音乐极高的天赋。在他的作曲中，写下了众多优美的诗篇。而当时德国浪漫主义文学诗人让・保罗以及霍夫曼对他也产生了很大影响。在舒曼的作品中不时出现让・保罗所描写的藏在面具下人性的分裂和冲动；而霍夫曼认为音乐代表永恒与和谐，是所有艺术中最浪漫的。这种观点与舒曼的想法不谋而合，使舒曼决定终生从事音乐事业。在舒曼的音乐创作中，音乐与文学相互依存，他的很多乐曲受文学的直接影响。例如，《克莱斯勒偶记》就与霍夫曼的小说故事有关，他把音乐视为作曲家文学想象的语言，认为音乐是更能震撼人心灵的、深层次的精神语言。并在他的创作中将自己的思想转变为音乐，借助音乐表达文学中不可言传的精神和奇思妙想。
2 《雄猫穆尔的生活观》
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的副标题为“幻想曲”，舒曼创作这组钢琴套曲的灵感来源于霍夫曼小说《雄猫穆尔的生活观》中的人物形象。为了更好理解这部钢琴套曲灵感的文学内涵，就要了解与这部音乐作品有关的小说作者霍夫曼。
霍夫曼对音乐、文学和绘画非常爱好。曾经担任过乐队指挥，从事过导演和作曲，后专门进行文学创作。霍夫曼的小说创作具有“奇异”的特点，例如，他描写的夜阴森怪异，他大胆的幻想使小说显得即神秘又怪诞。霍夫曼的小说创作影响了一些音乐家的创作。舒曼从学生时代就被霍夫曼所写的阴森怪异故事所吸引，以至于他在音乐创作中表露出这种感觉。如，《克莱斯勒偶记》与霍夫曼的小说创作紧紧相连，出自于霍夫曼的小说《雄猫穆尔的生活观》。霍夫曼的这部小说大意是：由于印刷工人的“粗心大意”，一部猫写的生活札记和一页页撕来夹在中间当作衬纸的乐队指挥克莱斯勒的传记，竟被混杂着排成了一本书。《雄猫穆尔的生活观》结果叙述形式成了两条平行交替的线索以及荒诞的手法。故事通过猫勾勒出当时德国市民阶层的生活；又通过乐队指挥克莱斯勒来纪念作者自己。作家把克莱斯勒刻画成对音乐有着炙热激情的，充满幻想、才华横溢的浪漫主义音乐家的典型。“克莱斯勒不仅仅是一位浪漫主义音乐家，他就是浪漫主义本身”，这个霍夫曼以自身的形象与经历塑造的人物形象成为舒曼心目中的偶像。
3 舒曼与《克莱斯勒偶记》
霍夫曼创造的克莱斯勒这个人物的经历、分裂的灵魂、艺术激情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以及他坎坷的情感和舒曼的心理、情感十分相似。
霍夫曼所写的克莱斯勒出生在一个热爱音乐的家庭：“音乐和它给人所有奇特的悲哀以及心醉神迷，在童年时代的克莱斯勒的胸中萌生”。同样，舒曼的童年也生活在一个艺术气氛浓厚的环境中。书中的克莱斯勒与现实中的童年舒曼所显露出来的音乐天赋都没能得到进一步的鼓励，小说中的克莱斯勒在母亲去世之后，由舅舅抚养。舅舅剥夺了他爱好音乐的自由。而舒曼也在父母去世后，十六岁按照母亲的意愿学习法律跟书中的克莱斯勒一样“去干与自己内在本质背道而驰的事情”。
舒曼如霍夫曼所塑造的克莱斯勒一样，有着与生俱来的音乐才华，并对音乐充满火热的激情。他用音乐表达内心的感受和强烈的热情以及诗意的幻想，用音乐来思考人生，用音乐来表现分裂的灵魂及情感的挣扎。在《雄猫穆尔的生活观》中，霍夫曼用如火的激情、敏感的性情、强烈的想象来描写打破了克莱斯勒心智的平衡分裂灵魂，他内心的剧烈冲突和不能自控的复杂情绪看起来更像是“精神分裂”。正如书中主人公的爱人说：“我现在理解了您的奇特情绪……这种从这以一极端跳到另一极端的死亡的跳跃”。而在舒曼身上出表现出了类似的性格。所以他把自己这种疯狂不羁、热情冲动的个性塑造为“弗洛列斯坦”这个人物形象，同时塑造了“尤西比乌斯”深沉内省的人物性格，是为了找到精神上的平衡，并以双重性格创造出音乐上的克莱斯勒，借以展示他矛盾冲突的心灵历程。
在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中，舒曼融入了他对克拉拉・维克的思念之情，并以狂热的激情、多变的性格和丰富的想象将内心的感受、幻想、希望进行了完美的诠释。在《雄猫穆尔的生活观》中，尤丽亚与克莱斯勒同样热爱音乐，她是克莱斯勒灵感的火花，俩人的婚姻遭到尤丽亚母亲的强烈反对，他让舒曼想到克拉拉的父亲对他俩人婚事的阻挠，爱情的挫折使舒曼将克拉拉与尤丽亚联系在一起。舒曼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完成了《莱斯勒偶记》，他把克莱斯勒的痛苦、欢乐都写进了音乐，并试图在克莱斯勒身上实现自己渴望的幸福。舒曼在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中借“克莱斯勒”表达了自己美好的情感、诗意的幻想以及思索的痛苦。正如他自己所言：“音乐是记录灵魂的最佳语言”
二 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的艺术特征
1 音乐结构的合理并置
在音乐的性格上，《克莱斯勒偶记》的各首乐曲不仅统一在总的标题之下，八首乐曲之间存在着许多截然不同的方式，使其在乐曲之间形成相对独立的结构并置。这种并置的结构逻辑深受霍夫曼小说的影响，是舒曼双重性格的具体表现。
霍夫曼小说《雄猫穆尔的生活观》由一系列看似雅关的并列部分组成，小说时而是猫在讲述他的生活故事，时而是乐队指挥的传记故事，彼此独立并形成并置的关系。套曲《克莱斯勒偶记》中借用了霍夫曼小说的文学结构逻辑，抒发着舒曼强烈的感情，作曲家将内心最深处的情感秘密率性发泄出来。音乐中包含了奔放的热情和幻想的诗意；即有疯狂的震动，又有天真的戏谑，充满了坚定的自信和深刻的思索，八首乐曲的各个段落与霍夫曼小说《雄猫穆尔的生活观》结构相联，使之成为统一的整体，使《克莱斯勒偶记》的结构特征呈现出一种段落并置。舒曼以其双重的性格在《克莱斯勒偶记》中叙述着自我。用“弗洛列斯坦”来表现他的激情冲动，用“尤西比乌斯”来表现他的深沉内敛，两种对比式的交替手法存在于各首乐曲之间及乐曲的内部。
例如，《偶记》的第二首，存在与开始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间奏曲，然后回旋曲式用对比式构成，使得这个回旋曲的主部，优雅如歌，沉思凝神，是作曲家塑造的“尤西比乌斯”富于幻想的形象。第二首间奏曲像一首热情澎湃、气息宽广的咏叹调，是作曲家塑造的“弗洛列斯坦”热烈如火的形象。再如，《偶记》的第三首乐曲，乐曲从开始紧张激动的情绪，随着速度的加快与力度的上升达到情绪的汹涌澎湃，刻画了“弗洛列斯坦”的热情冲动。而中部如歌的复调手法运用，听起来此起彼伏、延绵不断，这是“尤西比乌斯”梦幻般的情怀。这两种人物性格反差交替，并列于乐曲之中，使此曲的段落形成并置的艺术特征。
2 音乐体裁的内在暗示
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中，它的各首小曲都具有自己特定的体裁，但并没有明确地表明出来，而是在速度、节奏、曲调、织体等方面进行了体裁上的暗示。他们包括宣叙调、小咏叹调、圣歌、前奏曲、谐谑曲和船歌等。
例如，《克莱斯勒偶记》的第一首乐曲近似于练习曲的前奏曲体裁，全曲建立在毫不松懈的三连音节奏上，以不断反复、迅疾的速度构成激动的音流，以即兴性和自由流动的曲调为特色。再如，《克莱斯勒偶记》中的第五首具备了谐谑曲体裁的特征，舒曼运用大量的附点音符，使音乐具有活泼跳跃的性格，显得情趣盎然。而乐曲中段又情感热烈、热情豪放，与前后形成强烈的对比。
另外，《克莱斯勒偶记》中的第六首乐曲充满诗意遐想，曲调悠长抒情强烈暗示着“船歌”的体裁特征。乐曲中间进入一个情绪更为激动的段落，声部更频繁地采用律动感的节奏模式，让人联想起贡多拉船身的均匀摆动。乐曲的结尾处又回到开始部分的节奏，从而让乐曲获得一种神秘的、意味深长的效果。
3 织体中的隐性线条
舒曼富于想像和幻想。丰富的想象力使他的作品中常用多层次的织体来表现多种情感。舒曼在这部作品中运用隐伏旋律增加织体的线条层次，线条的纵向交错他运用复调的手法来实现。在《克莱斯勒偶记》中，很多乐曲本身的主题就是复旋律。舒曼将和弦加以分解，削弱了乐曲中前景的感觉，主要旋律音隐藏在中声部中，打破了旋律与背景之间传统的关系，从而造成织体的多层次性。
例如，第一曲的开始部分将隐伏于三连音音型线条中的旋律线条用重音记号突出出来，令乐曲表现出三层线条，表现了乐曲内容的复杂灵动。第二曲中高声部的主要旋律隐伏于中声部之内，高声部的旋律展现得非常简单，中声部在内声部进行着和弦转换，低音部则迈着稳健的步伐，造成情感多层次性的印象，仿佛是紧张激流中跳动的脉搏。
另外，舒曼还运用复调手法造成织体线条交错，使他的作品呈现出多重的音响效果，产生了多层次的情感表达。如，在第二乐曲中第二个间奏曲后的过渡段落，舒曼把复杂的对位与半音结合在一起，象征了“尤西比乌斯”的沉思冥想，造成一种内心痛苦的思索效果，使音乐呈现出复杂的多层次纠结。
三 结语
舒曼的钢琴套曲《克莱斯勒偶记》受到霍夫曼小说的影响，其文学内涵深刻，艺术特色独树一帜。在作品中，作曲家展现了自己细腻复杂的感情，以及对美好的诗意憧憬，表达了舒曼浪漫主义艺术家的炽热情感，使作品具备感人至深的力量。
参考文献：
[1] [英]蒂姆・道雷，朱健惠译：《舒曼》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2] [匈]李斯特：《李斯特论柏辽兹与舒曼》，人民音乐出版社，19 2年版。
[3] [德]霍夫曼，韩世钟译：《E.T.A：雄猫穆尔的生活观》，上海译文出版社，198 年版。
作者简介：于丹，女，1982―，黑龙江牡丹江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音乐表演，工作单位：牡丹江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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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6 18: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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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6 18:3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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