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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怀念家乡那些白墙黑瓦的房子,坐落在水上。河水安静地流淌过青石板桥,屋顶上炊烟升起,耳边传来古朴的声音。
有人摇曳桨橹,木船上依旧唱着那年的歌谣。错综的弄堂像是迷宫,我进去便找不到出路。那长满青苔的灰色瓦砾,在记忆里是一个断层,就在那个断点,我们会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后编织成一个故事。所以原谅我并没有努力地去赶稿,我只是把笔放了放。犹如听一首安静到极致的歌曲,每一个旋律都不安分地跳动着。忽起忽落的鸟儿,看似快乐,却是在辛苦地觅食。我想起谁赤着脚在泥泞的稻田里奔跑,溅起的泥斑,仿佛幸福沾在裙角,就是那小小的一块。
而藏匿在你嘴角的幸福,是不是就是那散落一地的糖果?一颗一颗拾起,抬起头,刘海及眼。阳光灼灼,芳华匆匆,转瞬,你站在风里。我不记得你的容貌,雅论是小时候抢你弹珠时忿忿的眼,还是夺走你捧在手中的棒冰时撅起的嘴。我确实不记得了。那些雅声息流淌过的云朵,宛如一片空白的童年,与风拉扯着。
是风扯断风筝的线,而相对于生命本身而言,谁也不会扯断那根致命的线,即使再单薄。如若线断了,便归咎于风,从未责怪自己,而后背对着阳光,在风里放肆地笑。耳边有蜻蜓拍打着翅膀,听到彩虹在雨后盛开。古老的房子周围开出好看的花朵,瓦砾中生长出青翠的杂草。风在竹林里奔跑,追逐着那仅剩的阳光。
还是会看到一些年长的妇女在河边用一块木板拍打着衣物,她们以为身上的一些秽物会被拍打出去。一场相识,犹如老旧默片一样播放。没有彩色的蜡笔,没有放大镜,只好收拾着自己小小的快乐,远行,离开时踩着每一缕射下的光线。旅途上,一路陌生的风景、陌生的人,都被刻上隽永的符号,听上去如同流水般的音符。舞蹈着,原以为自己会和它一起长大。是的,我们不得不长大。
记得那时推开窗便可以看一汪清水,听一曲评弹。记得特产便是那家喻户晓的豆腐干和丁蹄。不过后者据说是失去传人,所以没有地道的口味了。很多时候都是以怀念的态度去面对那些曾经令人流口水的食物,现在也只是略微买些豆腐干,尝尝儿时的味道。我一直强调自己是个怀旧的人,记得那一个个消失的人,记得他们唱一场充满离愁别绪的越剧,都是在那年夏天,被风吹散,被河流带走。
每每回老家,老哥都会买一些五年陈花雕。他和老爸总是会喝个酩酊大醉,而我会拿几颗话梅调与花雕,浅尝,甘甜、酸涩、微香。老哥家门前就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我时常坐在石船上垂钓,石船随着河水微微摇晃,我也随着它轻轻摇曳。
而现今一切都被快速地洗刷,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或是未被得到的,那些躲藏在岁月背后的良善传统、淳朴个性、清净心底,全被世俗的喧嚣声覆盖,甚至淹没。谁说过,怀旧的人,就是一个顽固不化的核,早晚会长成另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那时也会有风在奔跑,它也许会被这片森林困住。
为心中的童年建一座城,写一本书,拍一部电影,都只是为了纪念那些我们迟迟不肯原谅自己的过错。原来纪念也是为了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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