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黑白摄影就是利用黑白灰几种单纯的色调构成画面的主要形式,它与中国画的“五色”在造型和表达意境上有异曲同工之妙。郎静山先生就是通过使用中国传统画学理论来表达他的摄影艺术观的。
【关键词】黑白摄影;中国画;神韵;郎静山作品
黑白世界是简单的,简单的世界有一个好处,就是一下子能紧紧抓住人们的目光,简简单单的光影结构,以极其抽象的力量重重地锤击视觉审美的空间,泛起轰然的回音。
黑白摄影的深刻表现力,以及掌握在摄影家手中的微妙的控制力,使它成为无与伦比的摄影手段。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卡拉瓦乔说过:“黑与白,是一切色彩中最佳最美的色彩,黑色以其影调使物象深沉有力,白色以其高光使物象显著突出。”著名中国画家李可染也说过:“黑与白是两极色,黑白之间蕴含的层次无限无极。”可见不懂黑与白极其微妙巨大的表现力,就很难真正地把握一切色彩美。
黑白摄影之妙在于,与五彩缤纷相比,它高雅而朴素,纯粹而简约;与绮丽多姿相比,它凝重而深刻。黑白摄影,就像一坛陈年的佳酿,愈久弥香。
黑白摄影的真正力量在于它能以一种崭新的面貌表现人们司空见惯的题材。色彩能向人们显示景物的本来面目,而黑白照片却能通过启示的力量,引导人们体会照片上所包含的摄影家的想法。黑白摄影所特有的,也正是彩色摄影所缺乏的,那就是控制因素。
同时,黑白影像抽去了现实物像中的色彩,拉开了现实的距离,正所谓距离产生美。这种“距离”优势,往往使欣赏者赋予它更多的审美内涵,它告诉人们的是情感的更深的一些方面;这种情感像照片上的影调层次一样丰富。这种“距离”的优势,也体现在风光摄影中。在这里,距离为欣赏者构建精神田园提供了素材,在心灵的游历中使“物”与“我”、景与情、虚与实、具体与抽象有机地联接起来,亚当斯曾说过,在表现画意的摄影中黑白优于彩色。这是他几十年经营黑白的感悟,耐人寻味。在影视界,黑白影像的“距离”优势也充分体现了出来。影视片中黑白场景的插入和闪回,成为与现实拉开距离、制造陌生感的方式,以此表现记忆和幻想。
“中国的文化是多么博大精深,风景文物又是多么丰富,而照相因受机械之限制,既不能同时表现许多不同的内容,对于不甚理想的境界,又无法去芜存精;同时,照相的取景镜头又极其呆板,给人视文觉印象不免单调……我就寻思一种能弥补这种缺点的技法来表达,最后决定采用中国画理。”郎静山先生创造的集合多数底片之景物而放印在一张感光纸上的“集锦摄影”超出了无关紧要的现实而达到更深刻的近乎完美的现实主义即超现实主义。
“集锦照相”的美学之源
郎静山通过使用中国传统画学理论来表述他的摄影艺术观,如其说道:“此亦即吾国绘画之理法今日始施于照相也,……故其远近清晰,层次井然,集锦照相本此理,于尺幅中可布置前景、中景、远景,使其错综复杂,幽深雄奇,匪独意趣横溢,且可得较优之透视也。若以画面章法而论,景物之宾主、揖件、开阖、本原、驱使、行列,均需各得其宜……”。这种美学观念促使其摄影作品形成了独特的郎氏风格:即采用中国绘画的章法制作“集锦照相”,所制出的照片处处透露出一种中国文人山水画般的意境与情趣。郎先生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大多都是以山水为母题,构图简洁的画意风景,如《烟波摇艇》、《芦岸轻舟》、《晓风残月》、《雁荡芦鸣》等。他的作品常常是将几幅风景照片挪此处一水、搬他山一石,集合为一幅,浑然天成,有诗情画意般的韵味,却看不出任何生硬拼贴的痕迹。他将阐述中国传统艺术观的“谢赫六法”同“集锦照相”联系起来,“中国绘画之总法则均有极深原理,南齐谢赫绘事六法,对于集锦关系至切,均不可知”。同时讲求摄影也需要“品格”,要雅逸、脱俗,他将摄影创作原理与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美学宗旨等同起来,以致后来的一些美术史家在评价郎静山的摄影作品时,甚至将其称之为“文人画的延续”。
这套独特的“腾挪转移”摄影技法及其摄影理论,与他从小喜好书画照相,具有相当的艺术修养是分不开的。加之与他交好的朋友中又多为从事各门类艺术的大家,如张善开兄弟、刘半农、陈万里等人,这份潜移默化的艺术熏陶,使他的作品别然有致于同时代的其他摄影家的风格。
和西方摄影大师不同, 郎静山从小就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 走的是一条中国化的道路。为了探索能够反映灿烂民族文化的摄影艺术,他长期潜心研究中国历代画论,咀嚼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等艺术精髓,阅遍唐诗宋词元曲,把诗情画意融入摄影作品,创造了独具一格的“郎氏风格”他的风光摄影就像一幅幅中国水墨山水画,在咫尺方寸间,将黑与白的经营发挥到了极至。
“郎氏风格”所赖以支撑的中国传统水墨画,就是以几种单纯的黑白灰色调构成画面的主要形式。水墨画有“墨分五色”之说,即墨的干、湿、浓、淡、黑。这“五色”从来不被当作颜色,并不代表任何自然界色彩,却又包含了自然界的全部色彩。黑白摄影说白了就是利用黑白灰几种单纯的色调构成画面的主要形式,它与水墨画的“五色”在造型和表达意境上有异曲同工之妙。用黑白设色,虽然失去了自然物体丰富的色彩表象,却能使“客观”的形式更趋向于心灵,从而获得某种暗示的意味,更利于发挥作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黑白摄影这种暗示性的美,意境深邃,韵味隽永,使观赏者生发出美的共鸣。它意味着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暗房劳动,如郎先生1950年在英国皇家摄影学会影展中被誉为最佳作品的《松鹤长春》就由四幅底片“集锦”而成:1910年上海63号花园的仙鹤、1991年苏州园林的山坡、1993年黄山天都峰的山峰、1934年北平的松树。这些天衣无缝的集锦佳作,无论是画面还是意境都和谐深远,达到了艺术的最高境界,这也是郎先生的作品之所以有强烈艺术震撼力的原因。
郎先生离开我们已近10年,但他在摄影艺术领域的独特创造和他多年的悉心探求以及对我国摄影事业的开创性贡献,都使得我们永远无法将其淡忘。他那一幅幅精美的摄影作品,将永远灵动于我们精神的家园中。无论是在喧嚣的都市,还是静谧的山村,郎先生都会让我们在疲顿与浮躁中生出一份甜美而又忧伤的心绪。
责任编辑:王利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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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2 23: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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